從比麟水庫的規劃談照顧弱勢人權與尊重環境

我們正在做的事: 

前言

經濟部自91(2002)年起,開始規劃在新竹縣尖石鄉錦屏村比麟部落比麟大橋附近,築壩攔截那羅溪水,建造比麟水庫。

 

依(98)年3月經濟部水利署在「頭前溪流域水資源開發個案工程初步規劃~比麟水庫初步規劃(1)」(以下簡稱比麟水庫規劃書)的規劃報告中所描述水庫的規模:比麟水庫壩址在尖石鄉那羅溪和錦屏溪交會處下游約100公尺、自內灣上溯油羅溪約3 公里處。主壩壩高138公尺,水庫淹水高度將至海平面465公尺,可蓄水量約為5,628萬立方公尺(1.5 個寶二水庫、1/7個翡翠水庫),總建築經費約新台幣248億元,在獨立運作下年供水7,866萬立方公尺;若是配合越域引水(用引水隧道引大漢溪水)則年可供水 10,413萬立方公尺。

依比麟水庫規劃書分析,比麟水庫+ 玉峰越域引水 19.8 元/噸,比麟水庫 22.8 元/噸,新竹海水淡化廠 25 元/噸 。
 
預估淹沒54戶 254人,淹沒區包含,比麟部落,梅花部落,天打那部落,吹上部落,小錦屏部落,梅花國小,青蛙石,錦屏大橋,泰雅勇士,錦屏美人湯,那羅文學屋………
 
先談弱勢人權問題
比麟水庫興建,水庫內的淹沒區,五個部落(54戶254人,當地居民認為不止這個數目),必須立即遷移,某些部落更面臨,部分屬淹沒區(如梅花部落,比麟部落等),造成有些人必須遷離,有些人留下來(不屬淹沒區內無法領取補償金),一個部落勢必被分散,親人分離,有的人甚至面臨部分土地被徵收,但部份土地留下來,去留兩難的習題。
 
根據世界銀行的統計,從1959到1989年,全世界由於興建水庫被迫「移民」的192個案例中,沒有任何一件指出,這些移民曾經因為遷徙而改善了他們原有的生活水準。
 
我們來回顧1956(民國45)年興建於桃園縣的石門水庫,昔日桃園大嵙崁溪(大漢溪)河岸阿姆坪與其對岸石秀坪河階台地上分別居住著一群漢人與泰雅族卡拉社原住民,雖然隔河對峙,從日治時期以來,彼此之間即互通有無,因而形成一個共同生活圈。1956年起由於興建石門水庫,其原有棲息地成為淹沒區,在國民政府強制遷徙下,漢人聚落搬遷到桃園縣觀音大潭,泰雅族原住民原本被徙置在大溪興中里。民國52年的葛樂禮颱風又淹沒其住處,因緣際會地又與其漢人鄰居重逢於觀音大潭。他們共同墾荒將不毛之地化成良田,原本以為從此落地生根,以大潭為其新故鄉。想不到民國79-80年間先因當地高銀化工廠的鎘汙染造成農田廢耕,後因被規劃為東西向快速道路與台電大潭電廠的計畫用地,又再度迫使他們搬遷,此次不再集體搬遷而是各自打算,分居台灣各地。其中還是有一小部分包括漢人與泰雅原住民又回到三十年前搬離的阿姆坪原鄉覓地居住,讓一段流離的遷徙旅程回到原點,成為一群現代的游牧民族。(引用:日久他鄉是故鄉:石門水庫移民遷徙歷程之研究 陳其澎,范玉梅),其中並有44名泰雅人死於鎘污染。
 
政府聲稱為供應2020年民生及工業用水,其實我們都知道民生用水只是幌子,真正目的是供應工業用水而且是高耗水工業。以比麟水庫規劃書中的分析每度原水平均單價近20元(實際執行後工程費用還會增加),而目前供應工業用水水價約10元及3元(六輕),等於是政府大量補貼高耗水工業(面板業及石化業),使得這些工業不願投資設備於節水設施,實際上這些工業是依賴政府的補貼賺錢,無形中把底層勞工的納稅錢移到公司經營者手中。
 
再談環境
不用說水庫淹沒區內生物將面臨巨大的變化,河川下游生物也會因為水流不穩(平時水流被截斷,洩洪時面臨巨大的水量衝擊),而引起劇烈變化。
 
談到環境有人也許會認為環境與經濟生活無關,其實環境生態是祖先留給我們及後代子孫最重要的資產,現代人用工程的方式改變掠奪,後代子孫想恢復必須付出更大的代價!等於是現代人為了生活上的便利,掠奪後代子孫的資產,留給子孫一個污染的生態,負債累累的環境。那羅溪裡原有大量生活於急流中的苦花魚,當地人們只要定時補抓永遠不虞匱乏,水庫興建後,溪水流速改變,魚種也將改變,下游因溪水被截流,水中生物也將大量減少。
 
沿油羅溪旁居住的尖石、橫山鄉居民現在大部分靠簡易自來水(水源取自油羅溪中)生活,將來也會因上游溪水被截奪,面臨缺水危機。
 
而且那羅、梅花地區是地質敏感帶,2004年艾利颱風曾經造成那羅地區土石流(溪旁數家餐廳民宿被土石流淹蓋,如喜嵐餐廳),梅花地區土石大量崩落災情,當水庫開始興建後,水庫工程及玉峰越域引水隧道工程也將使得當地地質更加脆弱,一遇豪雨更容易造成災難。
 
處於極端氣候的今日,降雨情形更趨於集中,遇超大豪雨的機率愈來愈多,當雨量過大時水庫將面臨潰壩(或大量洩洪)的危機,下游兩岸居民(尖石、橫山、芎林至竹東)則將面臨前所未有的危險及破壞。
 
結語
所有水庫都有生命期,台灣的地形及人為開發更使水庫壽命大為縮短,石門水庫完工到現在不到50年,已經面臨上游泥沙淤積的難題,總有一天水庫會一個個報廢,到時候的子孫(或許是我們自己),將再花大筆經費處理水庫,而那時原有很多河川中的生物已經滅種,例如原本台灣各地河口的鰻魚苗因河川污染及水利工程使近年來鰻苗捕獲量大量減少,連帶影響龐大產值的鰻魚養殖業。
 
我們不應該再迷信水庫工程,應該思考永續的水資源利用方式,例如研究海水淡化技術,節約用水,適當的反應水價,尤其工業用水更不應該用變相補貼方式扭曲水價。整體產業發展也應該以低耗水,低污染,低耗能工業為主。
 
 
文、圖/許天麟(海茄苳)荒野保護協會新竹分會副分會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