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部落格:棲地工作-永續山林(原守護河川山林)

棲地工作-永續山林(原守護河川山林)

台灣地體源於菲律賓海板塊與歐亞大陸板塊擠壓,海槽溝的沈積岩因擠壓地震不斷隆起,故地層逆衝造山伴隨崩塌,乃台灣地體本質;雖位居亞熱帶,但因高山屏障洋流、凝聚水氣,故雨量充沛,氣候溫暖。全島五條山脈山巒綿亙,溪谷短急不穩,垂直高差將近4,000公尺,加上地質鬆脆、四面環海,更形成了豐富珍貴的各類地形與地質景觀,也孕育出豐富多樣的動植物生物相,造就台灣土地的「脆弱」與「珍貴」的特性。因此,台灣的河川山林無不反映出這兩大特性,然而人為活動長期與天爭地,對於脆弱地體環境過度開發利用,濫墾、濫伐及濫建普遍,致使國土自然資源承受難以復原的損傷,更加重了天然災害的威脅與破壞力。如果健忘的人們還要繼續粗暴的開發與破壞,那大自然反撲的戲碼必定會不斷的上演!

【專題報導】野草也能出頭天(一)教你如何吃與喝

2020-03-09

文、圖/許天麟<新竹分會副分會長,自然名海茄苳> 為什麼要吃野菜? 每一種蔬菜有不同的礦物質等微量元素,提供身體所需,而目前的蔬菜生產方式,趨向於工業化栽種,雖然產量多但種類逐漸減少,而且菜園因大量用藥,生物多樣性也降低;多吃野菜除增加身體免疫力,更可支持友善小農,間接保護環境生物多樣性。 為什麼要喝野茶? 野草茶其實是養生保健中草藥,長久以來祖先由經驗中,得知某些野草中含有抑制或平衡身體功能的微量元素,依據身體及天氣狀況,喝一些野草茶可以調節身體增強免疫力。 外面的野菜別亂採! 目前農村農藥除草劑等使用頻繁,除非對當地環境熟悉,否則請勿採摘。想吃野菜可以向小農市集的友善小農購買,或者共同維護一個環境,確定當地沒有農藥等汙染。 不藏私大公開:3種料理+3種茶 昭和草 春天的可口野菜,摘採嫩葉簡單烹煮即可食用,它的口感與味道非常類似我們在秋冬季常吃的茼蒿,因此又稱作野茼蒿或山茼蒿,花苞下垂,當成熟以後,昭和草的花便會逐漸由紅轉白,最終脹破花萼並形成白絮棉球狀,四處隨風而起,飛散各地。埋下種子,天氣轉涼時,種子便冒出綠芽,只要不噴除草劑,秋冬時節常有可口野菜。  (圖片為昭和草) 馬齒莧    又名豬母乳,早期農家摘它來餵仔豬,因其特有的乳味會味刺激仔豬產生強烈食慾,豬仔愛吃又營養豐富,使哺乳仔豬提早斷奶,代替母豬的奶,俗稱豬母乳。歌仔戲裡說王寶釧苦守寒窯十八載,沒錢買菜,只得吃屋邊長出來的這種野菜;現在豬母乳改良後搖身一變成餐廳裡特色菜餚就叫「寶釧菜」。馬齒莧只要用一段枝條插枝,很容易成長,然後折下嫩枝,洗淨簡單料理即可食用。                                                                         龍葵 又名黑仔菜,成熟果實轉黑色,是以前野孩子的零食,春天來臨時就悄悄的冒出來,小小的果實也是小鳥的食物,小鳥吃了幫忙到處播種,一般菜園果園校園及農夫沒鋤草的地方,都會長得很好。摘採嫩芽,可當菜炒食,也可煮龍葵稀飯,小時候母親常煮黑甜仔菜粥,略帶一點苦味,但餘韻留存,回味無窮。 (圖為龍葵鹹粥)                                                              枸杞茶 小時候體弱多病,母親在庭院種了一叢枸杞,常採枸杞葉煎蛋或炒麻油,說對眼睛很好,可以採紅紅的枸杞珠(果實)當零嘴吃,新竹油羅田素櫻老師種了一排枸杞當圍籬,修剪枝條熬煮成茶,可口又養身。            (圖片為枸杞) 桑葉茶 小時候咳嗽喉嚨痛,母親要我去附近採桑葉回來煮冬瓜糖喝,舒緩喉嚨痛;油羅田也有幾棵原生小葉桑,秋冬時節附近農戶也會過來摘採,夏秋時將枝葉剪下,曬乾與紅甘蔗煮成桑葉茶,潤喉止咳。                                                                    忍冬魚腥草茶 魚腥草在多雨的油羅長得很好,摘採曬乾,加上忍冬藤,熬成忍冬魚腥草茶,增強病毒免疫力。    

【環境守護】一同為澳洲祈禱

2020-03-09

【地球倡議】走出戶外,一同參與城巿自然大挑戰

2020-03-09

圖、文/謝祥彥 <棲地守護部主任>   台灣是座寶島,因為氣候、地形及地理位置等因素,讓豐富的生物能夠居住在此。台灣的生物多樣性也比許多國家還要高,台灣陸域面積只占全球約 0.03%,物種數量卻高達3.8%,是全球平均值的150倍。因此台灣有著「蝴蝶王國」或是「蕨類王國」等美名。而台灣生物有3成是特有種,例如台灣百合、台灣二葉松、五色鳥、台灣藍鵲、盤古蟾蜍、莫氏樹蛙等都是台灣特有種。因為我們生活在多樣性高的台灣,所以在都巿、郊區或是自己家裡都會看到生物的蹤跡,當我們看到身邊的野花、野草及昆蟲時,想要進一步了解它們,卻常常苦無門道,不得其門而入。雖然在社群媒體上有許多的生物辨識的社團,但是一般人光分門別類就是一種障礙,因此推薦另一個生物辨識的平台-「iNaturalist」,讓我們一起為台灣生物多樣性努力,成為公民科學家吧! iNaturalist歷史背景 iNaturalist最早是2008年加州大學柏克萊分校資訊學院碩士班的期末計畫。創始者是Nathan Agrin、Jessica Kline 和 Ken-ichi Ueda,長年在加州科學院和國家地理學會聯合倡議,而在2017年經由嘉義大學生物資源學系林政道助理教授進行繁體中文化後,台灣的使用者開始大幅度的增加。iNaturalist有強大的人工智慧辨識建議功能,是以生物的外觀以及所在地區過往的觀察數據做為辨識的參考資料,就算一時之間無法辨識到種類, iNaturalist網站也有良好的協助鑑定介面,可以得到相關物種辨識的研究者及愛好者的協助,除此之外,網站的行事曆功能可以讓使用者回顧之前的觀察。對於一般團隊來說,上傳50筆觀察後就可以自由建立調查地點及收藏專案,針對自己有興趣的地點及物種持續蒐集記錄。自從用了iNaturalist之後,堆積如山的物種照片終於派上用場了,可以有效的彙整及查詢,而且個人授權後,調查的資料還可同步上傳至全球生物多樣性資訊機構(Global Biodiversity Information Facility, GBIF),對世界的生物多樣性研究貢獻心力。回顧2019年,iNaturalist不管是上傳筆數跟使用人數都有爆發性的成長,2019年有超過51萬個使用者,上傳超過1,350萬筆的觀察記錄,且已經超過17萬的物種在平台上,顯示它越來越受到大眾的喜愛。 荒野保護協會開始接觸iNaturalist 協會在2018年開始使用iNaturalist做為關注棲地的物種記錄平台,目前建置了55個棲地專案,超過5萬筆的觀察記錄、5千多個物種及2千人使用。在iNaturalist介紹台灣的報導中也特別介紹荒野將它做為棲地調查的應用[6]。對於棲地守護及環境教育來說,持續的觀察與記錄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舉例來說,台南港墘農場近期有開發成工業區的議題,但因為缺少影像觀察記錄而無法證明此區域的生態價值,也因此,台南的伙伴近 期開始進行觀察記錄做為證明。 誰可以參與挑戰呢?任何人皆可參與。只要拿出手機或相機就可以參與每年4月的「City Nature Challenge」活動,此活動在台灣稱為「城巿自然大挑戰」,它是以iNaturalist做為活動平台的世界性公民科學家活動,邀請城巿居民及遊客一同走出戶外,觀察記錄週邊的自然生物。此活動起初是由洛杉磯自然歷史博物館和加利福尼亞科學院共同發起,他們在2016年舉辦舊金山跟洛衫磯兩個地區的對抗賽,利用比賽時間為期八天,哪個地區記錄到的物種最多,則為贏家,此活動結果迴響熱烈,2017年擴大至全美國16個城巿舉行,進而在2018年開始成為國際性的活動,直到2019年共有159個城巿及地區參賽(嘉義2019年加入),超過3.4萬人參與,回報了92萬筆的觀察記錄,記錄到3.2萬個物種。 今年全球預計會有250個城巿及地區參與年度盛事,活動的時間分為兩階段調查期間為4/24至4/27,鑑定期間為4/28至5/3,台灣今年由荒野保護協會及嘉義大學生物資源學系林政道老師合辦,組織了6個區域參與,分為北台灣區(台北、新北、宜蘭、基隆)、桃園新竹區、中台灣區(台中、苗栗、南投、彰化)、嘉義區、台南區及高雄區。如果所在地區不在今年的活動範圍也歡迎一同參與,期望明年能夠將活動範圍擴大到全台各地,期望透過這個活動除了讓參與者能夠走出戶外認識自然生物之外,也能讓其它國家的人了解台灣的生物多樣性的美好。       參考資料 [1]回顧iNaturalist 2019年 https://reurl.cc/yy5ezq [2]iNaturalist 網站 https://www.inaturalist.org/home [3]台灣物種名錄: https://taibnet.sinica.edu.tw/home.php? [4]荒野棲地大調查專案https://reurl.cc/4gk3Ej [5]荒野1號地調查專案https://reurl.cc/Na5Z3n [6]Taiwan - iNaturalist World Tour https://reurl.cc/k54LmK    

【荒野快報327】你或還不知青年公園生態浮島上的四種「斜槓植物(下)

2019-12-09

圖/文 陳欩融 <棲地守護部專員,自然名:超人> 「族群未死,只是很喘」,你幽幽回道(註1)。 另兩種木本植株──水柳及水社柳,也栽植在生態浮島上了,長得不錯,卻是你常弄混的木本水生植物。 水柳(Salix warburgii)為楊柳科柳屬的落葉型、喬本水生植物,葉呈倒卵形且如書頁平整,葉緣不像風箱呈現波浪狀,葉長4到13cm、葉寬2到4公分,葉背銀白色,花期多在每年12到3月的冬、春之際,花為單性花、葇荑花序(註2),花後可結出顆顆的蒴果(註3),青年公園內除了蓮花池畔在設置生態浮島時所栽入外,河道中游左岸到拱橋一帶則是他們在青年公園內的「原生」區域。他們花後所結出的種籽不像大安水蓑衣的種籽難能自行萌發,只是種籽的壽命短暫,所以如果想以種籽栽植的方式有性栽植,還是盡可能在兩周的「保鮮期間」內覆土定植罷,要不,就直接改用扦插的方式,剪取健康的枝條扦插在盆土裡,植株的育成率還不錯,常常甚至可以驗證所謂「無心插柳柳成蔭」的道理! 另種貌似水柳的「水社柳(Salix kusanoi)」,同為楊柳科柳屬的落葉型、喬本水生植物,披針葉的葉形葉長約5到15cm、葉寬約2到4公分,略較水柳為寬且大,你不習慣這種「比較級」的感性辨識方法,或許可以改用葉柄處有無「托葉」作為進一步區分水柳與水社柳(註4)的辦法,但對我而言,更直覺、更快速的方法,還是用各自葉面的顏色與觸感作區別──水社柳的葉背有金黃色的絨毛感(因此又稱「金柳」),而水柳則較為光滑銀白,只要你走近樹旁,輕柔地摸觸一手,便能立判差異了。 是的,貌似生物間的形色差異,正是「氣質辨識法」的快篩依據。 由日本學者命名的台灣特有原生柳樹 水社柳最早由日本學者「草野俊助(Shunsuke Kusano,1874-1962)」在日月潭水社部落所採集而定名,因為日月潭的舊名為「水社海」,就把「水社」這個部落名稱冠進了這木本植物的名字裡,成為如今另一種只原生在台灣的「水社柳」了,也算得上是另一「屬地主義」而命名的例子了,而不知你哪來的靈感提說:「也聽過有人直接用發現他的草野先生來命名成為『草野氏柳』……。」,你接著說:「但這草野氏柳的『名氣』顯然不及水社柳來得為人所周知罷。」 不管哪種命名法,卻都跟風箱樹一樣,沒有「習慣」原棲地裡日益劣化的生存條件,如今已明顯減少的野外族群,已被列進「瀕臨絕滅」(EN,Endangered)的名單之中。 「那目前除了在青年公園內的生態浮島上,哪裡還見得到水社柳?」你好奇問到。 「當然有,不過不像水柳能在青年公園內另尋蹤影,而在緊鄰的富陽自然生態公園生態溼地內就找得到,並且都會「週期性」地在每年初春盛開出金黃色花,看得出算適應得不錯了吧(註5)。」 「即便是這一、兩年間每有乾濕、暖涼兩種極端的天氣事件的年頭裡……。」我補充到。 至於生態浮島上另種與水柳、水社柳、甚至風箱「特質」相似的水生植物──穗花棋盤腳(Barringtonia racemosa)則分屬於玉蕊科玉蕊屬的落葉型、喬本水生植物,成熟葉呈倒卵形且較前述的風箱、水柳、水社柳都為明顯寬厚許多,通常葉長可達20到30cm、葉寬平均也有10到15公分。穗花棋盤腳的花期多在每年5到10月間,真正的盛花期則明顯集中在6、7月間,粉紅色的花序長垂在枝枒間,多蕊的「穗花」型態搭配多在夏夜晚風中盛放,也有「夏夜煙火」之稱,在青年公園在裡的「原植」地在河道中游段的左岸種有一棵,樹圍已達30公分,且已進入週期開花的成熟期,而花後所結出半拳掌大小的蛋形果實同樣可觀,你就常趁這「落蛋」期間,在鋪滿碎瓣細蕊的溼地池邊,挑撿幾顆新鮮的果實回來,再有序地擺進一碗填土盛水、有著細緻造型的盆器裡,等著冬末春初時從果實端漸次冒芽抽葉,你以為植物的新芽都該是翠綠欲滴的色澤,但穗花棋盤腳的嫩芽顏色顯然跟你印象中的很不一樣。 但你同樣認同他們嫩紅色澤的新葉,有著高飽和的「療癒效果」,甚至當你乍見他們嫩發的初葉時,還會誤以為是一隻停踞在枝條尖端、難得安分的「善變蜻蜓」。 舊時農莊田埂裡的斜槓智慧 風箱、水柳、水社柳跟穗花棋盤腳這四種「水陸雙棲」植物的生長週期不同、姿態各有差異,但在早先的農庄時代裡,人們卻都同樣取材他們「成熟植株質地堅韌、根系可牢固堤岸河床土方」的共同特質,直接栽植在田埂、堤岸間,讓根系成為鞏護田埂、堤岸的「天然」植材,而除了發揮這「土木工程」的功能外,看似雜亂糾結的根盤孔隙也提供多樣底棲生物的微棲空間,並藉由伸入河底的根系,增加水底、水面空氣的交換機會,額外發揮了另種「生態」效益,將原本生硬的堤岸,轉為一座「會呼吸」的河岸,這種看似毫無新意的古法,卻也是最能實現以「就地取材」為核心精神的生態工法,耐固效能未必遜於當今一切從速、一切從效,用「孔固力」糊成的防洪牆、擋水牆的人工工程呢! 看來這幾種「雙棲植物」不僅多工,還很具「斜槓特質」──原生珍稀/木本水生/護堤良材/景觀療效。 面對海廢,我們不只撿、更要減;推展公園生態化,不僅要去水泥化、更要從「源頭」思惟改善 在2015年初所推動的《生態台北--公園生態化》曾提出「水泥零成長,綠地零損失」(註6)的行動訴求,也看得整個計畫正嘗試由「都會公園」著手,逐步減少水泥等人造建材的使用量,也試著將幾種斜槓植物的精神,經由將水泥池改造為生態溼地的過程裡,重新栽回公園內,甚至許多還在設計階段的工程,就密集參與跟公部門的專案會議,將公園生態化的理念帶進公部門的思惟裡,從一開始就做對決策,更勝過事後的「砍掉重練」容易、省功許多吧? 就像今年淨灘的「不只撿,更要減」的訴求一樣,對於生態公園,也衍伸出「不僅要去水泥化、更要在『源頭階段』就為棲地生態設想出友善、永續的可行思惟」的目標,如近年接連在榮星(註7)、富陽(註8),甚至在青年公園(註9)等公園內的堤岸(人工池)優化,都找得到一些「殊法,而同歸」的改善作法。 例如在榮星,確實先得「砍掉重練」當時已是「人工」池的各種生態問題(包括人為造成的垃圾及各種外來物種的問題),動員社區民眾與志工夥伴們的腦力、氣力,在原本的人工池位置挖踩出前後兩塊深淺、大小不同的池子,並營造成為一座不僅只適合螢火蟲棲息、更含納進多樣水棲植物及昆蟲的「生態」池,期間未用到一瓢混泥土,卻營造出一座有別於工程鑿挖出的「直壁型三面光」、但擁有多樣梯度與層次的「坡岸」結構,再在坡面處植入像風箱樹、穗花棋盤腳這類的原生「斜槓」植物……;移地到富陽,面臨的則是園內生態溼地長久存在池底滲漏、池水不易蓄留等陸化問題,現行的改善對策仍是不使用水泥、防水膠封堵池縫,而採用人力抓漏(包括定期設籠移除美國螯蝦)、夯踩的「生態古法」(註10),並且在滲漏處補植護岸植物與像三白草、也慈菇等密根型的水生植物,試著用這些植物的根系來填塞滲漏縫隙,這多樣植物相互搭配的補漏策略,就像商業上『異業合作』、互補雙方優缺點的『策略聯盟』吧!」你無縫秒回。 你肯定會想到《天下》在前幾期裡的〈X的力量〉這篇封面主題──不只斜槓(/),還很跨界、還很聯名(X)呢。 再轉回青年公園的生態化推展工項,去(2018)年初曾在河道發現一隻上不了岸、命休嗚呼的小黃狗,和幾葉岸邊凋落的水柳葉一同靜浮在混濁的水面上,如果當時的河岸設計能對將在河道周邊活動的生物(包括喵星、汪星、「龜」星們等)們多設想、多友善一些的話,或許就可以免去這次的「河殺」事件了,於是,在青年公園在生態化的作法上,又跟榮星及富陽公園有一些差異──在青年公園裡,便商請公園處漸次敲除幾塊原本砌在河道邊緣的堅矗石磚,讓岸上、河裡的兩棲生物能有自由、安全移動的機會,以及也讓「誤」入河中的陸生動物能有多些「自行上岸」的脫困機會。當然,還包括本身就出現在青年公園內、習慣棲息在水岸的帶的「溪澗鳥」……。 你直覺聯想到這「溪澗鳥」,不正就是目前不時會吸引到一群獵奇的「砲手」來到河道下游莎草叢或九曲橋聚集、獵望的「翠鳥」麼? 友善公園的生態不僅幫得了小黃狗、小魚狗,還幫得了…… 讓公園更生態的方法有很多,在經歷榮星、富陽及青年公園的棲地改善過程就是如此,而對於風箱樹(水芭樂)、水柳、水社柳、穗花棋盤腳(水茄苳)這四種「斜槓植材」也總能有交替上場的機會,就像青年公園河岸的改善規劃,要做的,不是將這些植物一棵棵地種進河岸邊、將河岸「復舊」回以前的景貌,而是在河岸邊營造出對生物更友善、安全的環境,不再有回不了窩的小黃狗,也多些能讓小魚狗(註11)安居的窩。 還有……。 ---------------------------------------------------------------------------------------------------------  <註1>文接《荒野快報》第326期。 <註2>葇荑花序為常見花序的其中一種,常見屬於這類型的植物還包括布袋蓮、鴨舌草等,葇荑花序近似「穗狀花序」──即花軸上著生許多小花,且花小而無梗(或極短),但最大差異在於「葇荑花序」花軸上的小花皆為單性花,水柳、水社柳皆屬這類花序的植物。 <註3>「蒴(ㄕㄨㄛˋ)果」為植物果實的一種型態分類,此類的果實內含有多粒種子,果實成熟後果皮會縱向裂開,數粒種子便得以落土萌發,除了水柳屬蒴果型態外,《荒野快報》第324期所提到的大安水蓑衣亦屬「蒴果」類的水生植物。 <註4>托葉(stipule)指葉柄基部或葉腋連結莖與葉的組織部位,主要分為腋生托葉與側生托葉,大部分的托葉是用來保護幼葉,可能會呈捲鬚、針狀等型態,而有些托葉甚至可能比原葉還大,水柳有托葉而水社柳則無。 <註5>更多水社柳在富陽自然公園棲地外的復育報導可另參: https://reurl.cc/vno3Xl https://reurl.cc/e5nvZM  <註6>除了「水泥零成長,綠地零損失」,在《生態台北--公園生態化》中,另包括「創造多樣性的生物棲地」、「生態公園分區管理與利用」、「移除入侵種,維護生物多樣性」、「建立公民參與機制」、「公園串連組成完整生態廊道」及「訂立自然生態公園管理專章」等合稱為《搶救城市森林》七大訴求。 <註7>位於台北市中山區的榮星公園由民權東路與建國北路、龍江路及五常街所圍繞,因同處瑠公圳支系,水源尚足,甚發展成為適合螢火蟲棲息的環境,但長期受外來物種的入侵導致其生態危機,2015年起由台北市政府、荒野及周邊里辦、學校、民眾共同改善園內生態池的棲地條件,並陸續開辦六期的在地守護志工培訓,共同守護了園內生態池裡生物們的「家」。 <註8>位於台北市大安區的富陽公園於富陽街底,於2004年正式由荒野保護協會所認養,並於2005年開闢為自然生態公園,以及低度的開發方式,保存園內的自然生態,而於2006年將富陽公園正名為「富陽自然生態公園(Fuyang Eco-Park)」,除持續與台北分會解說群組及棲地群組以體驗或工作假期的方式維護、推廣園內的自然生態外,也與緯創人文基金會共同認養、經營至今。 <註9>位於台北市萬華區的青年公園由青年路、國興路及水源路圍繞,屬荒野保護協會繼榮星公園後嘗試建立的新一座在台北市內,推展《生態台北》的典範公園,並於去(2018)年與該園的公部門主管單位—公園處青年所簽訂合作備忘錄,定義雙方的責屬權務,並於同年完成第一期的在地守護志工培訓及於園內蓮花池編設五座生態浮島,逐漸改善水域及政府、社區的生態環境與氛圍。 <註10>晶化(crystallization)為早期用來防止水池滲漏的過程,常以牛力或人工方式,直接將池底踩踏為更緻密的土方結構(又稱牛踏層),達到不需水泥、防水布而同樣有蓄水能力的功效,在更早先的《夢幻湖台灣水韭原棲地保育監測及維護》計畫中,便已用過此法減緩湖水滲流的問題。 <註11>翠鳥的別名,又名釣魚翁(台語),為台灣尚為普遍的溪澗鳥,具高明的捕食技巧,在青年公園的水域(包括蓮花池)已發現兩隻翠鳥活動的紀錄,也常吸引周邊鳥友、攝友聚集觀察。  

記.憶.石峎

2019-11-11

圖、文/黃思維<台灣千里步道協會 專案秘書> 「我堂嫂她是養女,以前就是幫忙養父挑茶到這裡,再換手由養父挑到北埔去的。」站在風爐缺這個山凹口,訊竹大哥細細訴說著古道與家族的故事。地處峨眉的石硬子,是客家話「石峎(ㄣˇ)」的轉譯,意指充滿岩石的山稜,也隨著時代的洪流而有類似的命運。 2019年6月13日上午,在新竹分會訊竹、靜珠、飛鼠領路之下,推動手作步道的台灣千里步道協會副執行長徐銘謙等人,再一次來到石峎古道,進行古道修護的前置討論。 「以前這裡還有人在附近山壁下看到過整排的頭顱喔!」經由飛鼠的口述,這段血淚交織的過往彷彿歷歷在目。 追溯時光,發源自鹿場大山的中港溪,流過新竹、苗栗的淺山丘陵,沿途的山林和水域資源,餵哺了道卡斯、賽夏等原住民族人。在漢人陸續移民開墾後,劃界設隘,防範族群間的紛爭。道光十五年(1835)年,姜秀鑾、周邦正等人合組「金廣福」墾號,在當時竹塹城東南方地區進行大規模拓墾,將上游的寶山、峨眉、北埔地區都納入墾區,沿線架設槍械守禦,敲竹筒木魚傳聲聯絡,建立起廣大的隘勇線做為族群間的防備,俗稱「大隘」。 北台灣中低海拔的淺山地區是樟樹生長的絕佳環境,提煉出的樟腦傲視全球,曾經是台灣的重要出口品項,大隘地區亦然。在林木資源的開採告一段落後,偏酸的疏鬆壤土成就了茶葉的興起,小綠葉蟬的親密接觸之下,東方美人茶膨風紅到國外。茶葉從山區一擔擔挑到北埔再運向桃園三坑,一船船順大漢溪至大稻埕,接軌國際市場。這條產業之路在歷經二年的踏查規劃下,定名為「樟之細路」,納入國家級綠道的一環。 「山歌唔唱唔記得 老路唔行草生塞。」飛鼠的父親悠悠道盡滄桑。二次大戰後,台灣茶業的競爭力漸漸不敵世界其他茶產區,加上產業轉型,茶園間四通八達的老路慢慢被大自然收回,徒留殘瓦、駁坎靜靜守候。這片山林在幾十年的休養生息後,已成為荒野人的尋寶觀察去處,幾年前甚至搭建竹橋跨越溪谷。而今,為了促成以自然工法整建綠道的願景,荒野與千里步道協會攜手合作,展開了古道的修復與守護行動。 2017年6月的初次踏查,飛鼠帶著一行人浩浩蕩蕩走進密林,不時需要出動砍刀開路。竹林間的層層梯田,與溪澗旁的砌石橋墩,低調指引著前行的方向。接近獅頭山的路段,在產業道路闢築後,已不見古道蹤跡。只能順著桂竹大哥的手指比劃,遙想清河堂後方,延伸通過水簾橋往獅山國小的上學路。 2019年8月17、18日二天,號召了二個組織的夥伴,從會獅橋出發,拜過伯公,石峎古道的修復正式展開。溪澗旁的陡升路段是古道最困難之處,也是這二天的工作重點。志工們在助教帶領之下,一組在溪裡尋找合適的石頭,埋設上岸石階;另一組則是處理改道,讓路徑斜斜緩升,避開幾近垂直的拉繩路段。在清出植被確認路線後,大夥就地取材,合力固定木頭做為護坡,以大小塊石仔細回填空隙,最後用碎石和泥土夯實表層,坡度較大處以風倒木或清整路面時挖出的塊石設置階梯,易於行走的自然步道於是成形。 9月的中秋時節,志工們再一次來到石峎。這次從南外社區進入,重點放在梯田區的路線確認與改道。 「我母親以前就在這戶人家幫忙,屋前是曬穀場,再往外才是水圳和古道。」從訊竹大哥口述的蛛絲馬跡中,到現地指認、討論,比對古地圖與地籍圖,為求選出貼近古道、易於後續維護的路徑。在反覆地踏尋規劃後的步道,避開沖刷嚴重的路段,以及蔓生雜草的日照區域,改為貼著梯田駁坎邊緣與山壁而行,讓步道盡可能平緩的在樹蔭下通過,大幅降低日後維護的頻率。 三天二夜的行程中,除了手作步道外,飛鼠帶大家認識南外社區與油點草自然農場,道盡了參與社區營造的辛酸,以及為了下一代更美好的生活環境,不惜與利益團體對抗的心路歷程。藤坪小山屋的老牛則是帶著夥伴們採集拓染,親手下廚料理野菜。行程的最後來到北埔,由惠慶姐和雍熙大哥接棒,用姜阿新洋樓和永光茶廠的故事,連接起這段大隘拓墾和「茶金、茶土、茶狗屎」的興衰史。 綠道的串連並非一蹴可及,古道的修復同樣是條漫長之路。活動告一段落,並不意味就此畫下句點,而是為著下一階段做準備。 石峎古道本身除了部分路段仍需調改、修整、補足指標外,還有周邊環境整潔、通行權的問題需要處理,更時不時面臨道路開發的壓力。幸有荒野夥伴看守著這片淨土,至今才能維持目前的自然狀態。與樟之細路締結友誼的韓國濟州偶來徒步協會理事長徐明淑,於2018年走訪石峎古道時,提出步道發展觀光利大於弊的看法,而這有賴公部門與民間組織的通力合作,以及人民觀念上的轉變,加強步道的例行維護以及公眾教育,才能營造永續美好的空間,讓綠道的推展持續下去。

之一‧這世上真就只分兩種人(下)?

2019-10-12

圖、文/陳欩融〈棲地守護部專員〉 免費的東西反而最貴,簡單的詞通常卻都最不容易,就像「生物多樣性」這盛名已久、看似平常的詞彙,許多對它很熟悉的人,還是很難輕易對這五個字上下其手、任意增刪其中一個字(註1)。 「生物多樣性(Bio-diversity)」這詞最早是由Edward O. Wilson(中譯為愛德華‧威爾森)於1986年所提出(註2),泛指地球上「所有」生命種類的統稱,包括了一切探討生物基因、個體、物種、族群、群集、生態系等層次的關係與變異性,但這樣的定義範疇實在太廣闊、太虛無、也太過於詩意了,後來可再較具體分指出「基因(遺傳)多樣性」、「物種多樣性」跟「棲地(生態系)多樣性」三大探討面向,而與其說這三個面向就像相互制衡的三腳督,不如更精準推想為像是水毛花的三角莖桿吧,這三面向並非互為抗衡、抵銷的狀態,而是總得讓他們在同時存在、一併考量的情況下時,才能更顯出Wilson所提的「生物多樣性」這一生物詞彙更加完整、更加穩固的一個觀面。 「總不會像圓狀莖桿的燈心草或野荸薺那樣,風一拂掠隨即彎折傾倒……」,你補充說道。 「是的,任何一個結構體總要有三隻腳才站得穩,『生物多樣性』這立論也要有三個『腳督』才經得起辯證與印照,而基因多樣性、物種多樣性、棲地多樣性就是完整穩固撐出這論點的三個『腳督』。」 第一腳督是「基因多樣性(genetic diversity)」,又或稱為「遺傳多樣性」。基因是控制生物演化過程裡最基本核心的關鍵單位,字根源自古希臘字的「γόνος」(offspring),字義正是「生」與「後代」,這希臘古字中的「ς」,乍看就像熱水泡展開來的泡麵麵條,也像美國預言故事裡,那隻八腳夏綠蒂在網上留下的無聲語訊(註3),時時傳載著別有用意的生命訊息,事實上,基因真就像一團壓縮填塞在一顆微米(註4)等級般的「橢圓藥丸」裡的彈簧螺線,上頭就刻載了神諭般的遺傳訊息,這些訊息看似隱微無聲,卻決定生物個體間的型態、習性、甚至適應環境的能力,透過生物親代的配對過程,基因有了重組、產生新生命的機會,也由於這樣的配對跟重組,讓這個物種族群的「基因庫」更加豐富而多樣,也讓這一物種族群在往後面對生存考驗時,可以留有尚存生機的「餘地」,不致讓整個族群滅絕消失。 基因是牽動、推進生物演替的「關鍵零組件」,而人們有常嘗試以「基因工程」的手法、手段,將物種調整為自己想像的樣子,看似「實用」,卻也有爭議。 近幾十年間,人類確實就用這手法,將基因組合的效益發揮到極致,把樣貌幾近無差別的「雜草們」,依「需求規格」產出了全新一種可耐旱的雜草、可耐風的雜草、可耐寒的雜草、可耐鹽的雜草們……,任人搭配、由人利用;或是國外農糧基因公司為了減少寒冷天氣對農園裡像番茄這類經濟作物造成的天害農損(國外的農業規模可不像台灣一樣,前晚發布低溫特報,還可以好整以暇地跑進自家農園裡幫作物遮蓋圍物來禦寒吧?),於是巧妙擷取、植入深海魚血液內抗凝的遺傳序碼,翻轉了原本不耐寒的番茄「體質」,讓農民在嚴寒中,也採收得到多汁飽滿的番茄! 就算不是為了改良農產效率,相似的案例也發生在台灣公園或郊山的管理思維上,但為的多是管理方便與「視覺需求」而將公園或郊山的苗圃規劃栽植為櫻花園、桐花園,卻沒考慮到大規模栽植「單一」物種後對當處生物多樣性造成的負面風險,還曾聽聞以「血櫻花」的深刻比喻,形容這種溫水煮青蛙式的生態經營思維。 你不解人類這般揮執上帝決定基因的權杖,卻又常自然地放入幾尾「新」的孔雀魚,試圖改善你已設在桌前十多年的孔雀魚缸裡,因基因窄化而讓魚身斑紋變淺、變模糊的狀況,只是你的手法顯然簡單許多、爭議也單純許多。 基因可以組成細胞、組織、器官、與個體,若能提高一處棲地裡的基因排序、組合機會,就也意味著越有可能像泥塑般地捏出越多種不同的「物種」,包括你眼前所看到的一切樹、魚、蟲、鳥,當然還有,人。 越多的基因組合,就可能成就越多樣的物種,於是,生物多樣性中的另一個常用來評估生物多樣性的指標(腳督)──物種多樣性(species diversity)也就伸腳立地,與基因多樣性共鼎並存。 物種多樣性直指的是一個棲地環境內物種的數量及其個體種數,包含種數及個數兩項探討因子,因此在調查統計或是分析評估裡,還可進一步細分為「物種豐富度(species abundance)」與「物種均勻度(species richness)」,這兩個概念分別指涉到一個棲地內生物物種總數,及物種間的「相對量」兩個面向,若一個棲地內的物種總數越多、或物種間的個體數目越相近(越均勻),就表示這一個棲地內的物種多樣性指標越高(註5)。 就像我們曾在五股、富陽、以及青年公園所做過、或正在做的植物、昆蟲(如四斑細蟌)或鳥口普查時的紀錄項目,記得吧?除了要記錄「物種種類」外,我們都還得要紀錄該物種在樣區或樣線區域裡的分佈面積占比,或是出現隻數等的數據資料,紀錄區內物種的「樣」跟「量」兩個生態指標,才能更清楚掌握區域內,「物種多樣性」的狀況。 影響一處棲地內物種多樣性的因子很多,包括族群的遷徙、競爭、以及近來熱議起來的氣候變遷等自然因素,也包括我們在進行農、林、漁、牧等行為過程裡造成的擾動(disturbance)等人為因素,就在這內外部的因素交雜作用下,終於改變了一塊生物棲地內的物種況樣,就如調查統計至今,經過長達46億年各物種間的強弱演替,在你我腳踏著的這塊廣約5億1千多萬平方公里的地球土地上,共含納著150到180萬種已賦名的物種,當然也承納77億多的人口數量,而且,這數字仍正以一個讓人憂心的增速增加,共享、共用著這唯一地球「棲地」上的生存資源(註6)。 我很能理解你訝異情緒的來源:如今人類這「單一」物種,卻強勢主導、決定著這限量資源的配置權──明顯存在80/20法則中資源分配的問題!  至於三腳督的最後一「督」指的是「棲地多樣性(habitat diversity)」,單一棲地可構組成各類型的「環境系統」,也因此常把棲地多樣性比稱做「生態系多樣性(ecosystem diversity)」;「棲地」泛指物種所生活、生長的自然環境;依棲地類型的不同,又可分為「陸域棲地」中的雨林、城市、沙漠、高山及高原、凍原等棲地類型,包括目前你所看到青年公園蓮花池邊岸的這五座「超迷你」的生態浮島,以及「水域棲地」中的海洋、珊瑚礁、溼地、湖泊及池塘、河川及溪流等數大型棲地種類(註7),當某一個生物的生存空間裡,如果能包含越種類、越「多樣」的棲地類型,那當生物在面臨生存危機時,就越可能找到第二個適合落腳、喘息的機會,所謂「狡兔三窟」,或許其他「窟」的環境舒適度比不上原棲地的條件,但能保住自己的性命、讓族群有機會延續下去,如同馬斯洛的需求層次理論(Maslow’s hierarchy of needs)中的要求層次,最低標,卻也最根本。 我想起了學校時,曾參加過的一次寒假社團活動的經驗,而那次活動過程中,也讓我再次現地領受到台灣面積小、卻濃縮了多樣的地貌於其中的實例,正好說明了台灣的「棲地多樣性」。 那是場三天兩夜的嘉南走透透行程,第二天活動一早,社團夥伴們在七股海堤魚塭看完燕鷗、數完黑琵後,近午時候,車離開了那處後來成為「台江國家公園」的嘉南海濱,沿著台18線往阿里山一路彎拐驅行而上,很多夥伴在車上簡速用了餐,便昏昏晃晃地進了另處夢屬的棲地領域。醒後,出了夢境,卻發現中巴已開進了海拔兩千多公尺的霧林地帶,啟程不久才播映的同部影片還沒播完,窗外的風景,已從初上車時滿窗的海堤地貌,跳映為當時以針葉林相為主的中海拔霧林林帶(註8)地景,姑且由那部還未播完的影片片長計算,我驚覺到,在那段頂多一個小時的短暫淺眠同期間裡,車外的林相、地貌早有了「極富戲劇性」的變化,如果空間切換到美、澳這種幅員遼闊、變化卻不多的土地環境的話,同樣一個小時左右車程後的窗外景物,肯定仍是片無盡的荒漠與石礫堆吧──單調,且持續平靜著,會不會開著開著,就像《人在囧途》裡開著麵包車的牛蛋,開著開著,就把他跟他車上載著的李老闆一同栽進另個「囧途」。 後來我們當然沒有開上旅程的囧途,我還清楚記得車在抵達目的地,當時車外的霧林空氣清涼如水,精神也清醒不少,我就在那座落在海拔2千多公尺、號稱全台「最高小學」的香林國小裡,和社友們用雙筒望遠鏡「捕」到了一隻「虎鶇」,也是我到那時為止所見到的第一隻虎鶇,牠就靜悄地遊走在校園灌叢間,未見因我們一群人而倉皇走避的神態,只有一副低調沉靜的樣子,很不同於在不過一、兩個小時之前,在低於這腳踏處兩千多公尺海拔位置的海堤潮間地帶(註9),看到的多樣鷗、鷺科海、水鳥,牠們就在池塭間群飛嘎叫,我們則在岸上興奮數鳥;海拔的不同讓棲地有了差異,在有差異的棲地系統裡排組出多樣而獨特的物種,也就搭立起三角督式的「生物多樣性」。 然後,我盯著電腦螢幕,再次想起《侏儸紀公園3(Jurassic Park III)》裡,遭遇到跟虎鶇同樣有著一對翅膀、會飛,卻更多了尖牙利爪、兇猛嗜肉性格的巨鳥追襲而打散的葛蘭博士一行人,在整頓一身狼狽後,博士感性所跟艾瑞克談起他所覺得這世上只有兩種人的論點;而就在你也開始懂得「生物多樣性」的今天──   你,還會覺得這世上真就只分兩種人(3/6-下)?   註1:文接《荒野快報》第324期。 註2:威爾森(Edward O. Wilson)生於生於1929年的美國阿拉巴馬州伯明罕,是當代最偉大的自然學家,同時他也是一位批判者與實踐家。在1955~1997擔任哈佛大學生物學教授期間,曾先後以《On Human Nature》及《The Ants》兩本書獲得普立茲獎,學術生涯期間所提出的重要生態理論除了經典的「生物多樣性」外,還有「島嶼生物地理學」及「第六次大滅絕」等,因積極鼓吹「生物多樣性」而有「生物多樣性之父」之稱,另同為全球螞蟻學專家(鉅著《螞蟻‧螞蟻》由遠流出版,現已絕版),頭銜中又多了「螞蟻先生」的封號,對全球的影響力可見一斑。 註3:通常金蛛科及窩蛛科的蜘蛛會在網面結出白色的帶狀物,稱為「隱帶」,型態多變,功能也是莫衷一是,較普遍的說法包括吸引獵物、防禦捕食者與減少網子被破壞等。 註4:微米(micrometer,µm)為長度計量單位,1微米等於1米的百萬分之一,記做1µm =10-6m。 註5:從大尺度的空間來看,物種多樣性通常會隨著緯度、海拔高度和水體深度改變而變化。一般而言,物種多樣性這指標通常由熱帶(低緯度)往寒帶(高緯度)地區遞減、隨著海拔高度的降低而增加、隨水體深度增加而減少,總體來說,這生態標值隨緯度、海拔、水深的增加而反向減少。 註6:採計至今(2019)年5月的數據,並預估將在2100年全世界的人口將增達至112億。 註7:具有多樣性的生態系統可包括荒漠、森林、大型海洋、海洋、原始森林、雨林、凍土層及珊瑚礁等主要棲地型態,每種型態皆各有其特有的分類定義及環境特徵,自成系統,彼此間看似獨立運作,其實相互影響演進。 註8:台灣「霧林」的海拔範圍為1,500至2,500公尺間。 註9:目前已經是「台江國家公園」的一部份了。

之一‧這世上真就只分兩種人(中)?

2019-09-06

圖、文/陳欩融〈棲地守護部專員,自然名:超人〉  記得上月我對泊靠在青年公園蓮花池池岸的生態浮島說過「沉默的艦隊,靜定的浮島」吧(註1)?  但當下我就從你的表情察覺到,其實你也不完全同意我用「沉默」與「靜定」這兩個詞來詮釋這五座生態浮島當前的特質跟樣態罷?而我也必須承認,這兩個詞確實用得太過匆促、太過粗糙了,說穿了,他們各僅對了一半──滿分一百分,他們頂多拿到五十分。因為他們既不全然地「沉默」,也不完全地「靜定」擱在青公的蓮花池畔。你似是撿到槍地一副理直氣壯卻無聲地回應。 (眼見,不一定能為憑,Too see is NOT always to believe.)  是吧,就連乘載了我們兩千三百萬島民及相同、不同的生活風景與故事、海量般等級的記憶體所加總的台灣島,這看似始終固著在太平洋西緣的台灣島,浪濤不曾浮晃起我們遠眺夕陽時的海平面視野,洋流雖為我們帶來饒富的漁產資源,卻也沒有讓我們隨波脫離原本東經120到122度、北緯22到25度之間的定位位置,但你所看不到的海底板塊,還是悄悄地讓我們的東部海岸每年以70毫米,這長度約莫不過是超過單顆1號電池多一點距離的位移速度,被朝著台灣海峽的方向推擠、潛移。我們沒有察覺的,並不代表沒有發生,就像擱在青年公園蓮花池池岸的生態浮島一樣,總有一條牽繫著他們與岸之間的繩子,繩子的緊張程度也含蓄透露風來波動時候,各自不安於靜定原處、欲隨之而外漂的例證。   五座「非靜定」的浮島。而當你靜下心來觀察   也會發現,這五座嚴謹如艦隊般排列有序的生態   浮島,期間的「生態」,也並非恆常沉默無聲   的,反倒是常以一種你甚難察覺的狀態競合、爭   囂著,直到尾聲階段,你才從寧靜如初的靜景中   漸漸察覺到這汰留、演替期間的前後差異,是多   麼 不可思議、天差地遠了吧。你也同時懷疑   到,這五座生態浮島及其與範疇尺度更大數倍的「生態演替流」裡,是否依舊遵照著「兩強相   爭,必有一傷」的規則與邏輯?會不會有兩個「勢」軍力敵的物種,在競爭間也未必終有一   傷、反而仍有共存並強的機會?靜觀其上這期間   裡,如海權時代的戰戰和和、偏安又激躁的喧嚷   時期,然後無聲息地模糊了你原先所認知、預期   到的那條分野「線」,就如目前生態浮島群勢正   盛的「大安水蓑衣」跟「細葉水丁香」兩種水生   植物。    五座既「非靜定」、也「非沉默」的喧囂浮島。    大安水蓑衣(Hygrophila pogonocalyx),為台灣特有種、爵床科水蓑衣屬之一(註2),近屬同貌的還有「水蓑衣(Hygrophila lancea)」及「柳葉水蓑衣(Hygrophila salicifolia)」兩種親族,而這種水草的族系龐雜繁複,除了這三種外,更有在水蓑衣名前多冠上如北埔、宜蘭、花蓮等你所熟知的台灣地名(註3)的種類,光是同一種的大安水蓑衣,又可依分佈區域及生長特徵的些微差異,再進一步續分為「大安型」與「清水型」兩種的大安水蓑衣(註4)。好罷,我猜你會再補充到另種水族館裡人氣頗紅、葉形具觀賞性、甚至近在荒野總會(註5)不遠處的植物園水生植物區就看得到的「異葉水蓑衣(Hygrophila difformis)」,並且如數家珍起他早已歸化為台灣種水草之一的身世故事;你繼續用倒敘的方式補充到,目前正就在生態浮島上茂生著的大安水蓑衣最早正是由日本學者島田彌市(Yaichi Shimada)在雲林斗六所採得(1917年),而後要到1920年,再由另位學者早田文藏(Bunzo Hayata)發表於期刊中,才正其身而驗其名地將大安水蓑衣列進台灣現有的三千七百種植物的其中之一(註6);你早先就發現到他們命名原則中依循了某種簡易的屬地主義,將該物種的發現地命進了名字裡,你接著說,大安水蓑衣就跟他「曾」最普遍分布所在的原棲地──台中大安有關(而我當然也聽得出你用了「曾」這個詞背後所欲道出一股昨是今非的無限感懷與失落之意),那裡的高美溼地已經成為很著名的打卡景點,那裡的招潮蟹、彈塗魚、鷸鴴鷗鷺、莞草馬鞍藤就像目前生態浮島上的多樣相貌,還有一直以來,學術保育界裡,對於紅樹林棲地生態維管策略時,眾方各有堅持的爭論過往了。  注意到了吧?大安水蓑衣的生長姿態與植性也很「有梗」,就如他略呈方稜狀的莖與節,像是農地田間裡精實勞務者的膝肘關節,就蓄結著厚實地氣的結節,並且著生成對、長披針狀的對生葉(註7),全株多毛而質地粗糙,這樣的形觸特徵,正是他拉丁學名中「pogon」的形態意象,因此大安水蓑衣又稱「毛萼水蓑衣」;他的一片成熟葉葉長約5至15公分、寬約為2至4.3公分,最長的葉長尺寸可想成把一張A4的紙沿長邊對摺後的長度,而葉寬就如你小指最末一段指節的長度了。至於花序,就有如竹節新芽般地聚生在植株葉腋處、紫色,會在每年9到隔年3月份的期間開放,相當「技術性迴避」了台灣一年當中百花盛放、萬彩繽紛的春、夏這兩個授粉競爭高峰的時節,低調地不與別的開花植物爭鋒(蜂)奪艷。    可惜花後,他們線錐狀的蒴果內,通常也甚少能結出有效的種與籽,你或可以更直接地想成──空包彈──甚少能結出有效的種與籽。  於是,在所謂「棲地操作」的營造、養護經驗中,我們總是直接將他們「扦插」在溼潤的溼地土壤裡;這顯然是個更為簡易、育成成效也不差的方法(註8),但生物界總是有一好、沒兩好,「扦插」本身是一種無性生殖,時間久了,難免出現基因窄化與多樣性限制的生態風險,而你也說了,這生態風險就是他們的生存限制,但,由目前如你所見,這生態浮島上的他們群勢可正盛著呢,甚至,強壓過其他伴生植物的生長空間,以至於不得不定期邀集第一期青年公園志工的夥伴「登島」疏抑他們過盛的群勢,每回清整結束,總會跟你有一樣:為何圖鑑跟網路上,卻是用「僅狹隘分布於原棲地」來形容他們瀕危處境的同感。而大安水蓑衣在他的台中原棲地的命運,就跟他在青年公園裡拱橋下的花台「原棲地」(註9)及生態浮島上的處境存在著極大的差異。  是吧,不只生物存在著因地而異的不同命運外,在棲地維護的過程裡,我們常常也不可能理出一招能打遍天下「無敵棲地」狀況的「維護公式」或「管理邏輯」吧?  生態浮島上的另種挺水植物──細葉水丁香(Ludwigia hyssopifolia)的「草性」不僅不輸大安水蓑衣,而他們的分布廣泛性更甚於水蓑衣,除了易見於台灣的田間溼地,連印度、中國、非洲等大型的陸、島國家的低緯度、低海拔區域內,也可見到他們的植叢;分類上,他們歸屬柳葉菜科丁香蓼屬(或水丁香屬),種類同如水蓑衣般地複雜多樣,包括水丁香(Ludwigia octovalvis)、異莖水丁香(Ludwigia decurrens)、假柳葉菜(Ludwigia epilobioides)、卵葉水丁香(Ludwigia ovalis)及小花水丁香(Ludwigia perennis)等支系旁親(註10)。      細葉水丁香也為草本、一年生的水生植物,  成株的莖桿略呈五稜方角狀、並且常在植基土面 處抽出一根根白色的氣生根,有助於植株的氣體 交換;葉互生且呈廣披針形,葉長約2至9公   分,寬為0.5至5公分,葉長、葉寬在他們不同生長階段的變異相當大──開花時葉形轉為細小,像整片葉子的養分皆轉為花形與花色一樣,「細   葉」水丁香之名也因此而符其實了。還有,他們的幼株矮小時顏色偏呈紫紅色,隨著植株成熟後才會逐漸轉為綠色,多變的葉形與葉色,讓我想起了圓葉節節菜。單生花序開展於葉腋處、4瓣、色澤鮮黃且飽和度高,成株可全年見花、並結出有效的籽與實,以有性繁殖的方式,迴避了水蓑衣基因窄化的生態風險,而讓他們結出這有效籽與實的圓柱形果實就像中藥櫃、香料罐裡的「丁香」,再冠上一個「水」字,就成了這個你目前所慣用、熟知的「水丁香」一名了。  你戲稱,這樣望文思義的辨記方式總好過其他既富詩意卻又拗口難以唸記的水草名字罷,於是,你又將他的名字拆解成三個有意義的名詞,並且細緩複誦了一遍──細葉水丁香,細葉‧水‧丁香。    但比起「水丁香」,「水香蕉」其實是他另個更為接地氣、更近庶民的鄉土名,你從他的花色與果形,肯定不難聯想其中的道裡吧,而你這回改用了正腔台語發了這個詞名──Tsuí‧king-tsio。 (旗山的蕉農對前陣子的產量與價格的波動肯定很「有感」,但生態浮島上的水香蕉們卻還是如常地平寧與靜定。)  大安水蓑衣跟細葉水丁香的記憶連結點與生態特性各有不同,但卻是目前生態浮島上,看起來勢均力敵的兩種植種,就算如此,可還不是讓這五座生態浮島更綠意滿溢、生氣勃勃的「唯二」水生植物,五座生態浮島上的這兩種水草(甚或包含其他的所有伴生植物)雖然還不及於目前台灣島上植物總類數目的萬、千分之一,但換由「相對密度」的比較觀點來看,五座生態浮島的總面積50平方公尺,目前粗算就已有四十多種的植物,面積相差甚遠,卻能讓生態浮島保有著最袖珍、最濃縮的生態寫照,你隱約理解到,這,就是「生物多樣性」的威力了。  而這回你換作一副若有所思地輕聲複述起這個近來頗有「名氣」的生態詞彙──生物多樣性……(待續‧2/6-中)。   註1:文接《荒野快報》第323期。 註2:全世界目前有超過220屬、2,200種的爵床科植物,主要分布在中、低緯度的溫暖地區,台灣則有21屬33種2變種,其中屬於台灣特有種的大安水蓑衣數量稀少,甚可列入嚴重瀕臨絕滅(Critically Endangered)等級,若不及時保、復育,必將有滅絕危機。 註3:形象相近的還有小獅子草(又稱多子水蓑衣)、北埔水蓑衣、南仁水蓑衣(又稱小葉水蓑衣)、宜蘭水蓑衣(又稱頭城水蓑衣)、花蓮水蓑衣、線葉水蓑衣等讓人眼花撩亂的名稱種類,但都同屬爵床科,多必須得透過基因定序法才有辦法精準分辨其間差異。 註4:大安型的大安水蓑衣與清水型的大安水蓑衣皆為爵床科、水蓑衣屬的多年生草本水生植物,大安型的大安水蓑衣花期為8至10月,而清水型的大安水蓑衣花期則較晚,一般為12月至翌年2月,且此型的大安水蓑衣更具基因窄化的狀況,無法以有性繁殖的方式,以種籽繁衍後代。 註5:荒野保護協會會址位於台北市中正區詔安街204號(1樓為台北分會會址、B1為總會會址),四周緊鄰中正河濱公園、青年公園、南機場夜市及植物園等知名地標區域。 註6:「台灣特有種(Endemic species in Taiwan)」在生態學裡定義的是某一棲息在台灣的物種在經長期適應演化而衍生出僅分布、生長於台灣的物種資源,只在台灣有,別無分號;「台灣特有亞種(Endemic subspecies in Taiwan)」則指某種在因地理的阻隔而逐漸朝台灣特有種階段演進的物種,或直接想成一種「過渡」的特別物種。在台灣的幾物種類項比較中,以哺乳類70種對45種特有(含亞)的64%總佔比最高,而以蝶類400種對50種特有(含亞)的13%總佔比最低。 註7:除「葉形」之外,可用來描述葉子生長型態的其一方式,對生葉指的是同一莖節的「相對」位置各生長一枚葉片的植株型態。 註8:在「人工」培養的環境下發現:在五種不同溫度、恆溫下、光照度2500~3000ux及光照時間16時/日,當培養溫度在20及25℃下,大安水蓑衣在15天後的發芽率已分別高達89.7%及89.3%,萌發率並不算低,但在自然的環境下,還是有其萌發限制,而以扦插的繁殖方式則面臨到缺乏遺傳變異性的問題,若遭遇大規模、單一性的病蟲害問題時,將有大規模滅絕的風險──如何提高現有族群的遺傳多樣性(歧異度),終會是得解決的課題。 註9:除現靠置在青年公園池畔的生態浮島外,園內拱橋下方的花台及其右岸的狹長區域其實是大安水蓑衣在青年公園的「原生地」,之後該區將局部規劃為翠鳥的棲息地。 註10:水丁香「家族」棲地環境皆為水田、溝渠、池塘及湖泊等溼地環境,就在台灣的棲地分佈而言,除翼莖水丁香普遍分佈於中部以北地區、小花水丁香普遍分佈於嘉義以南地區、卵葉水丁香局部分佈於北部與東北部及恆春半島外,另如細葉水丁香等親族則全島皆可見。    

大霸尖山淨山活動

2019-08-05

簡單的舉動可能播下了種子,傳遞愛環境的力量,一個種子進而生出更多種子,漸漸的台灣這塊土地就會越來越好!

關西礦場關我什麼事

2019-08-01

想要關心環境議題,卻不一定能參與。但參加培力團體卻可以

之一‧這世上真就只分兩種人(上)?

2019-08-01

綠籬與鐵欄,隔成我們與生態浮島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