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竹的榮耀桂冠-百年後的邂逅

我們正在做的事: 

圖、文/陳麗玲 <十八尖山組,自然名:米禾>

在目前施作中的頭前溪左岸濱水廊道景觀工程,聽環保局相關人員提到規劃範圍內有記錄到原生種台灣大豆棲地三處,熱愛原生種植物的我,便積極聯絡協助調查的台灣生態學會工作人員的謝先生詢問是否方便提供他們調查到的台灣大豆照片給我參考,並感謝他們幫我們發現依然默默地存在頭前溪高灘地的珍貴原生植物。

據報章報導,受訪的黃增泉教授在當時提到日本學者島田彌市早在1928年時,於頭前溪上游的油羅溪畔發現了此物種,之後陸續在桃園新屋、大溪、淡水、高雄及南投霧社等處也有了分布紀錄,但自台灣光復後,長達半世紀沒有野外採集紀錄,一度以為在野地消失了,只能在日本的標本館才能見到了。教授還提到原生種台灣大豆雖然沒有食用價值,但純正的本土基因,卻是改良大豆、對抗病蟲害或是因應未來疫病的關鍵樞紐。另外,長期關注野生大豆的中興大學農藝系教授葉茂生受訪時也提到,台灣在民國60年代曾發生大豆病蟲害,遍尋不著治療方法,最後引進印度的品種來改良,才救了台灣的大豆產業。美國1954年發生嚴重的大豆蟲害,引進中國的野生大豆,才解除了危機,種種跡象提醒我們需有養兵千日、用在一時的防預策略。若由目前市面上的大豆製品琳瑯滿目,就可以知道大豆原料在餐飲市場需求之殷切,而原生種台灣大豆正是協助大豆抗病蟲害的救援投手,其歷史定位可與櫻花鉤吻鮭比擬。國立科博館陳志雄博士提到,台灣大豆是台灣僅存的五種原生食用作物之一,其重要性自是不言而喻。加上種子發芽活性衰退快,發芽率低,質與量的減少帶來的遺傳歧異瓶頸窄化現象,都是族群永續的一項挑戰。

對於近在呎尺的台灣大豆棲地,我們何其有幸可以親近它,熟悉它們選擇的生育環境條件,並讀懂它們告訴我們的密碼,像是它們喜歡全日照環境的芒草原,若在喬木陸續進駐後,陽光被擋去了,就會因棲地環境的變化而不利於發芽。又如,在它們的生育環境裡,也很需要有像銀合歡這類稀疏葉片的小灌木可以攀爬,以增取充分日照與授粉機率,以及植株的受熱面積多時,果莢熟成爆開時的作用力也較強,可彈得較遠,有助族群擴散。另外,在一年四季中,它們無法像其他豆科植物可以整年綠意盎然、攻城掠地,它們的生長期十分短暫,只稍縱即逝的出現三個月左右,加上種子活性因素,隔年初夏播種的發芽率也只有60-70%。還有,每年初夏的發芽期,常受到氣候因素的影響,須歷經嚴苛的生存挑戰,常無法確知來年夏季,能否再躬逢其盛,就像目前在隆恩圳取水口至溪埔子人工溼地這綿延十幾公里的頭前溪兩側開闊的河床高灘地上,它們只點綴性的出現少少的幾棵而已。

希望台灣大豆族群能世世代代長住新竹,相信是大家的共同盼望。在環保局長官的同意下,我採集了已枯萎植株的部分豆莢,將種子寄給有低溫保存設備的國立科博館、屏東保種中心的李教授、農委會農試所作物種原組魏先生。會積極這樣做,是希望能讓新竹種原獲得較佳的保存之外,也讓本地種子有機會與其他地區復育收成的種子,在明年初夏一起播種,也許有機會增加異地保種的遺傳多樣性。深深的期盼在新竹的母親河畔,有台灣大豆在藍天白雲映照下的身影,年復一年與清澈湛藍的頭前溪水相互輝映,那將無愧於日本學者初次在新竹發現它們,為台灣這塊土地留下了珍貴的第一筆史料。近百年,它們挺過了乾旱、貧瘠、風災,挺過了外來強勢植物的競合,依然屹立不搖。而今,它們的棲地面臨了施工的問題,由衷希冀建設的擘畫藍圖,能避開這區區數坪的棲地,讓我們有機會留給子孫輩一個榮耀的桂冠,可以擁有一個百年不墜的原生種作物與我們生存共榮。若相關單位能評估進一步將它們劃入一旁的柯子湖人工濕地範圍的可行性,那不只有助於申請環境場域的認證,也會讓場域內的環境教育素材豐富度如虎添翼而相得益彰,也可善用人工濕地的角落、畸零地,化整為零規劃為復育台灣大豆的棲處,可便於保種及每年採種更新庫藏,並設立解說牌說明與頭前溪灘地荒原的淵源流長關係等,若能如此,將會是經得起檢驗的擘畫藍圖與永續基業,期盼此願景得以實現。

附加檔案大小
新竹的榮耀桂冠-百年後的邂逅1.42 MB